2019年,是中文说唱“厚积薄发”的一年。不同于2017年被节目强行引燃的“一哄而上”,众多优秀的说唱歌手在历经了中文说唱“破土而出”带来的辉煌与阵痛后,默默沉淀与思考,纷纷在2019年推出了自己的个人专辑。
AR、刘聪、法老、派克特、艾热、黄旭、杨和苏、Ty.,甚至热狗、光光……几乎中国所有的顶级Rapper都一齐发力。他们有的十年磨一剑,有的风头正盛。而最终,在2019年融合嘻哈颁奖典礼上,突出重围拿下“最佳华语说唱专辑”这个最有分量的奖项的,却是王以太的《演.说.家》。
《演.说.家》的音乐性之高向来是受到业界与听众公认的,而这张专辑里最流行也最受大众喜爱的歌曲,叫做《阿司匹林》。这首借鉴“药物”取名的歌,也希望像药物一样,能够治愈听众心中的病症。而这首金曲的评论区,获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也只有你,是阿司匹林❤”。目前,这条评论已经突破了25000个点赞。
我怀着好奇心点进去一看,发现清一色都是对这条评论发布者的夸赞,于是我点进了他的主页——王晓夫,AKA Lil Fu,他既是这首《阿司匹林》的制作人,更是整张《演.说.家》专辑的总制作人。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中文说唱有很多知名的制作人,但王晓夫这个名字还并未到家喻户晓的层面,于是我来到了搜索引擎查询他的名字。这一查不要紧,却让我发现了一位“宝藏制作人”。
他合作过的Rapper包括Big Sean、满舒克、直火帮、Ty.、杨和苏、杨晓川、小青龙、王以太、艾福杰尼、Kozay、辛巴等人,更和主流艺人如陶喆、曲婉婷、臧鸿飞、魏晨、贺仙人、陈以桐、张玮等人合作过,还制作了网易云音乐2019的年度品牌歌曲《我要的》。
童年的王晓夫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承载了父母满满的期望。这些孩子往往被要求去“学一门技能”,而轮到王晓夫身上的、这门“被迫营业”的技能,是钢琴。众所周知,钢琴是一门比较需要“童子功”的音乐技术,否则也不会出现“琴童”这种词。看着同龄的小朋友们一个个天赋异禀地在考级的战场上春风得意,王晓夫在认为自己没有过人音乐天赋的同时,也逐渐对练琴变得兴趣缺缺。
九岁那年,学琴五年的他终于去考了个七级回来——说实话,七级的确不如十级好听和拿得出手,但起码对父母有了一个交代。从那时开始,他就暂时告别了音乐。
转机发生在王晓夫初二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表哥给他听了X-Japan的歌曲。X-Japan是日本著名的重金属乐队,视觉系摇滚乐队,在1989年成为日本最红的乐队,且以独立厂牌的出身获得了主流音乐的认同和辉煌。以重金属、硬摇滚、前卫金属作为主要曲风的X-Japan,点燃了王晓夫心中熄灭许久的音乐之火。这一次不再有父母的逼迫,他主动地、充满热情地重新走上了音乐道路。
在王晓夫成长的世纪之交,正是中国摇滚乐蓬勃发展的时期,迷笛音乐节的出现让乐队成为了音乐界的一种时尚。深受影响的王晓夫不甘落后,刚上高中就正儿八经地组了一支主打朋克曲风的校园乐队,翻唱Sum 41、Green Day等著名朋克乐队的歌曲。稚嫩的他们倒也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获得了不少关注。
随着年岁的成长,王晓夫考上了大学在北京读书,在北京上大学的他仍然没有放弃乐队梦,之后,他又到英国留学。而在英国他又组了一支新的乐队Complete Radio Silence。这支乐队只有他自己一个中国人,是名副其实的“多国部队”,主打后摇加金属的音乐风格。多年的乐队经验,也让王晓夫具备了“瞬间扒谱”的“超能力”。
在英国的四年,王晓夫虽然利用业余时间玩乐队,但他学的专业却是会计。就像小时候学钢琴是为了给父母交差一样,出国学会计也是为了让父母满意,因为在长辈们的眼中,会计和律师、医生一样,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王晓夫没有做什么反抗。在英国毕业后,他来到了美国,还打算继续学会计。但在LA一次偶然的“好莱坞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职业生涯。
他看到在一所学校的门口,有着很多带着乐器的年轻人在排队。凑上去一问,原来是在选拔乐手,于是便向朋友打听这所学校是什么来头。朋友告诉他,这是Musicians Institute,中文名“美国洛杉矶音乐家学院”,简称MI。
王晓夫性格中厌恶朝九晚五的那一部分似乎被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人激活了,他发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是玩音乐。于是他和家人开始了商量。经过一番商议,家人同意给他半年的时间做出成绩,否则就继续读好他的会计。
王晓夫去了MI报名,并且顺利通过了考试——你是不是要认为他马上就做出成绩了?不,半年的时间并不够他做出成绩。他在MI学了录音工程、键盘技术、电影声音后期等技术,最后还去了UCLA学习了电影配乐。
王晓夫坦言,MI给自己的帮助很大,同时美国的学校氛围良好资源丰富,社会也相对自由,限制不多。在那段时间,他更是获得了一些机会和大牌合作,甚至上了第一线,对于几个月前还在读会计的他来说,这一切都如梦似幻。
而更梦幻的是,在他玩了一年的时候,遇到了进入陶喆团队工作的机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参加了筛选,和一位韩国人共事。而韩国人不会使用一款软件,刚巧王晓夫会,于是他就这样抓住了这个机会。
与陶喆合作这件事取得了父母的认可,王晓夫可以正式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了。他想起了童年时的趣事——热爱运动的他本来想去职业踢足球,甚至已经收到了国内甲B联赛少年队的邀请,但被家人拒绝了。
有了合作陶喆的经验和“能力证明”后,与曲婉婷的合作自然也是顺风顺水。经过学长的介绍,王晓夫很快就获得了这个机会。而有了一些经验的王晓夫也建起了自己的工作室,曲风逐渐转向了嘻哈——实际上,不如说是那包罗万象的“美国流行音乐”。
时间不断流淌,王晓夫在美国的学业行将结束,而最后的毕业实习需要与音乐有关。王晓夫经人介绍,有幸进入了著名混音师Tony Maserati的团队学习,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在国外求学十年的他,也打算“报效祖国”了。回国后,他被一家音乐版权公司相中,但喜欢自己做音乐的他很快就因为不适应而离职,开始了单干。
第一个与他合作愉快的艺人是贺仙人,他和王晓夫同学校毕业,因为想上《中国好歌曲》所以邀请到王晓夫帮忙制作。于是王晓夫就把自己一个压在箱底多年的Beat给到对方,而对方却相当喜欢。于是他们合作出了这首《我爱你 Luv is Luv》,结果居然成了贺仙人最热门的作品,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同样合作比较愉快的艺人还有早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的、同为UCLA校友的杨和苏。他邀请杨和苏过来录音,正巧一个朋友在做《中国新歌声》北美赛区的选拔,而杨和苏对此很感兴趣表示要参加,然后杨和苏直接在王晓夫的工作室顺利通过了选拔。此后双方一直保持着合作,包括让杨和苏加冕的那张《加冕》,王晓夫也出了不少主意来帮助总制作人陈令韬。
当然,王晓夫在美国认识的说唱歌手不只是杨和苏,居住在三藩市的杨晓川和王以太也是他的好友,还有曾经合作过的直火帮,其实都有过留洋经历。在王晓夫看来,出国后人看的东西多一些,认知也会宽广一些,有更多的素材可以写。而音乐人的世界观会直接影响到音乐作品的内容。
总体来说,在短时间认识了很多国内的说唱音乐人,王晓夫还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而在谈到关于自己从“流行”到“说唱”的风格转变时,他坦承这主要是取决于自己的喜好,正是因为本身就喜欢嘻哈和电子,他才会在2016年中文说唱还未爆发的时候就回来做说唱音乐。同时,说唱音乐内容真实、有范儿、听感良好、适合Party,也是他想做Hiphop的原因。
2017年,《中国有嘻哈》的出现让中文说唱一飞冲天,连带着整个说唱音乐行业都获得了空前的曝光。作为制作人的王晓夫自然也吃到了这一波红利,原来更像是“爱好”的嘻哈音乐制作,一下成为了能够挣钱养活自己的“工作”。整个2017年他都非常忙碌,但也相应地取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王晓夫很感谢节目能让说唱产业链上的相关人员有更好的生活,且帮助Rapper们改变了他们人生轨迹。
2018年,王晓夫受到朋友的邀请来到了臧鸿飞的团队。臧鸿飞是以一个摇滚老炮的身份被大众熟知的,似乎和做说唱的王晓夫风牛马不相及。但王晓夫的观点是:音乐种类没有之间界限也没有限制,完全可以相互结合。
他举了2019年Post Malone的《Take what you want》作为例子,这首歌是当红的说唱歌手Post Malone和老牌金属老炮、组建过Black Sabbath的Ozzy Osbourne的合作,他认为这种不同音乐类型碰撞所产生的火花就非常有意思。他同时也提到了中文说唱圈也有人做过类似的尝试,比如玩新金属的扭曲的机器乐队。
让王晓夫的名字从幕后来到台前的,是他在2019年担任了王以太《演.说.家》专辑的总制作人这件事,尤其是当他做出了《阿司匹林》这样的金曲之后。谈到这首歌的创作历程,王晓夫笑称是源于王以太的一次对他家的“突然袭击”,一切都在轻松随意的氛围中水到渠成,就像是纯艺人之间的碰撞,一边玩音乐,一边就做出了成品。
而真正让王晓夫的名字出现在各个社交媒体的,自然是前段时间掀起热议的《阿司匹林》与《Wrong》的撞车事件。他在自己的微博中,发布了《阿司匹林》最初的工程文件,王晓夫在澄清视频里明确说明《阿司匹林》的创作时间是2018年底,而《Wrong》是2019年4月初发布的。
据王晓夫来看,“有人是真的见不得你好的”。虽然他发了非常详尽的视频来自证清白,但依然有人固执己见。实际上他也无所谓,“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关于抄袭的质疑,王晓夫再次重申,12个钢琴琴键能产生的和弦是有限的,很多流行歌都多少存在撞和弦,撞旋律的现象。
法律对“抄袭”的定义是连续8个小节完全雷同。在没有构成这个条件的前提下,抄袭与否只能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而无法真正去告。《阿司匹林》与《Wrong》的相似之处只有两三句,显然不是抄袭。
在“撞车事件”后,王晓夫的名字也客观上被更多人所认识了。那么声名鹊起的他,会不会在说唱方面有所尝试或合作呢?答案是否定的。虽然王晓夫平时也偶尔帮忙唱些和声,但他始终认为做艺人和做制作人是两个概念。最多可能也只是会自己作曲、自己唱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认为,自己的编曲比较偏旋律,说白了——在一些极端分子眼里,他有“取悦市场”的嫌疑。虽然自己也想做个由着自己性子来的、纯粹的艺术家,但在现阶段下,养家糊口还是肩上的重任。
“需要养家糊口”,这也是众多制作人不得不被掣肘、无法自由发挥艺术创作能力的一大原因。他直言,编曲本身既不容易,也没那么挣钱。制作人中的前辈大眼炮曾找他聊过一次,说:“你王晓夫就闷着笑吧!你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在中国太惨了、太苦了,既吃不饱,也没活干。”好在近年来,市场对这方面的重视程度已经大了很多,参与编录混的工作人员得到了更多的尊重。当然,艺人本身对制作人的尊重也很重要,现在的艺人们也基本上都会Shout out to自己的制作人。在王晓夫看来,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不过相比嘻哈发源地美国,中国的相关制度建设还任重道远——王晓夫介绍说,美国的制作人对于自己的编曲作品有版权分成,且有两个大公司专门帮制作人索取版权费用,所以真正厉害的制作人完全是“衣食无忧”。
谈到新锐制作人们,王晓夫还特别提到了一个“优秀榜样”——同为制作人的朴冉。王晓夫对他推崇备至,称他是最能“出圈”的制作人,既有才华,又对音乐的认知和乐器演奏都非常厉害,同时他很了解怎么去营销和打造自己的形象,在B站做了不少的制作技术教学视频,且广受欢迎。王晓夫觉得,所有的幕后都应该想一想怎样像朴冉一样,学会以自媒体的方式去运营自己,以获得更大的提升、更多的机会。
如今的王晓夫活跃在制作的第一线。最近,他和李恩泽合作的新歌《「First Letter」》也发布了。昨天官宣的《说唱听我的》制作人阵容中,他也赫然在列。王晓夫正在持续地为中文说唱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我们也衷心地祝福他的音乐事业蒸蒸日上,为听众们带来更多的金曲。
撰稿 / 砂与海 排版 / 初晓 图片 /来源于网络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押韵诗人):《阿司匹林》是否抄袭,他最有发言权
本文标题:《阿司匹林》是否抄袭,他最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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